ID乃身外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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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拟】地理中心】——人间深河(上)

 食用说明:

1.本文为科目拟人系列5/9地理中心,不过单独看也没问题~ 其他篇目请看目录

2.科目拟人们在世界观里被当做一种自然现象对待,并不会得到优待,受时代局限。
3.这里地理设定算是人文地理自然地理的集合。
4.下篇生地生,有微量疑似化生化,上篇可能有天地天成分在?

5.滴,玩梗狂魔卡。

如果以上可以接受的话,欢迎食用!(*`▽´*)

人间深河

  

“在很久以前,天与地是相连的。”

 

我曾经在两次天生桥考察的间歇听语文这么喃喃自语,而等我细问时他便多了分宽慰的笑意,谦和的男人讲:“地理,我只是随口提提神话罢了,其实跟你关系不大,不过是想起《周书》所云,说重和黎奉天帝命‘绝地天通’,在此之前‘人之初,天下通;旦上天,夕上天,天与人,旦有语,夕有语。’”

 

“哦……还真是……真是一个有趣的幻想。”我干瘪着应和他,心下怨着较年轻的地质大概是从母胎里分走了我从不曾有的能言善辩。或许,又可能是徐霞客⑴的瑰丽言辞总给语文我可能深藏不露的奇怪念头,以为有义务去唤起我半跨着人文学科的血性。想着他满腹经纶却能着了我并非故意为之的道,只能说岁月毕竟待人优厚,随意熬过个几百年也都能练就出一副世事练达能口灿莲花般的风貌,虽然我这张面孔算是长生者中的最庸常至极。

 

“地理小姐,你可别夸得太早哪,听了政治的解释你恐怕不会觉得有趣了。”他一转身,捧着个保温杯护在怀里连忙补充道,我瞟见上面刻着“磁化水”三个磨损严重的字,暗地里不禁有些笑意,瞧得出这杯子也是有年头的骗钱货。不过我还没有生物那等高昂精神头现时揭发什么伪科学,反正无害,说不定还有安慰剂效应,由他去信一信也无妨。

 

“……从天地相接天与地隔绝,算是直接描绘出古人从平等交际到阶级分化的历史进……等等,地理,你在听吗?”

“嗯?”我连忙扯回上扬的嘴角,“在听啊。”

 

“算了,”语文面色平静得很,怒意似乎总与他无缘无份,“你们都是这个样子。”

 

这里的‘你们’言下之意就是所谓理科了,不过令人为难的是,同式不同样的话倒也听物理谈过,把我归于文科一族,让人苦思冥想了半个世纪才能怼回一句“我倒也想要个对照组搞事情,可你从哪给我弄第二个地球?”长久以来,我正如伊索寓言里的蝙蝠,在双方的战争里苟且,只惜崇尚理性的走兽和投诚感性的鸟类都不以接纳我入伍为荣。

 

可天文曾说,这正是我最有意趣的地方在,这评语实在难得,因此我便记住了旧日里还被称为占星时她的清秀眉眼。瘦弱的女子那时端坐在观星台,穿着苋红回鹘装,脚踏重台履,半遮容貌,教我口诵笔誊习得《步天歌》⑵,言笑晏晏,那是在玄武门之变⑶前夕。而后来,她颤抖的双手递出天命宣示,讲“太白频见昼,天下革,民更主。”那秦王因此被逼反,而她则被忧愁的帝君推举成殿前证人。

 

“那是真相吗?”我问她,我无数次问她,虽然我那时还摸不透盖亚的年龄,但自然不信摩西圣柜⑷的比喻,对《旧约编年史》这所谓巨著中地球创造于公元前4004年10月23日中午的结论也存着强烈的疑心⑸,可她每一次都像初次,就算在布鲁诺控诉托勒密那累赘的本轮均轮⑹时,在他被火焰灼烧窒息之刻,她还是在人群中战战兢兢又无比虔诚地告诉我,她信。

“天文,我不是其他任何人,你不需要在我面前还继续伪装。”虽然语调克制,但我已经因为她的回应太难以置信,而在愤怒中品察到脱离事件外的离奇了。

她沉默,然后接着以空洞拙劣回应我:“我没有撒谎。”

我怨恨这些对话,谎言我可以接受,沉默我可以接受,黑夜可以归于黑夜,她可以伪装,可面对白昼却如何能这般谄媚荒淫,天文再清楚不过我们彼此都唾弃于她的态度,却仍然在明眼人面前摆出圣女样子。我捏紧她的手腕,一定很痛,但她不出声。
 

那么我就装作从未看见她测算推演的手稿,装作从未看见她隐藏在鲜花广场的泪水,她的表现实在比言辞诚恳太多。只在这一点上,没有其他人替她辩护,就连她故交数学也只是叹口气,说那时霾云太重,而我不宜要求太阳。

可是,事实也许出乎他,也出乎所有人预料吧,其实我并不是不相信天与地曾是相连的,就算古时赫西奥德信誓旦旦,要同我讲火神的砧从天穹到凡间需要九日九夜的故事。因为天地相连这从来不是个比喻,而是事实,白垩岩早被求证过自天上二氧化碳而来,于海中凝结沉降,是苍空遁地化作顽石。因此,我也同样相信她比他人更喜爱我,如同喜爱她本应抗争夺取的一切,喜爱被他人堂而皇之戴上的冠冕,哪怕她高居在上,却从来视我为标准烛光⑺。她总是小心翼翼地侧目看着我,瞳孔里死水孽障却又暗里流波,我装作不知,可天文从未信赖我,直至她终于相信自己无需更多谎言,才扯下掩住口鼻的华贵面纱,摘下鎏金镣铐,一身轻便行装,步伐匆促轻快,去与物理同行。

自然,我注定不可能给她这样的信念。

 

当进入光斑与量子的时代,她不再讲什么谎言,这让我有些许安慰,可却愈发显得性情乖张甚至偶尔咄咄逼人,但她待我,从来是无可指摘的——她说看我的同道者们在《自然》上发的论文,看多了晚上做梦时都会有许多脚注去引用别的梦,她说宇宙太空旷,尺寸大约是你心里所能承受的尺度与它自己的乘方,甚至有时会因为那种广垠而在梦中惊醒。

可是就算在之后的之后,我对这样的一个人还是敬而远之,在尊重同行的前提上划下不与为谋的界限,说天边有象柱的是她,说行星自光谱是她⑻,最悠久是她,算年轻也是她,她似乎从未忘记自己的源头,在张罗她的赫罗图⑼的同时叹息于星象的迁移,对自己作出的扭捏姿态承认却并不后悔。反观自身,我却是早就鄙夷于曾用金缕梅寻觅水源的自己,面对岩石,我敲打之,切割之,挤之压之,推之拖之,直到它们开口讲述事实⑽——这两种态度就如同她口中所言那目视双星与分光双星之差⑾,或许是理论中无从比较高下的同一种,可客观瞧来确也是截然相反的。

 

但这只是我的一面之词,或许她的欺瞒还是因为我是不值得托付的异类罢了。

回溯世界还小时,我久远的魂魄寄宿在测绘者的脑海里日晷的阴影中,直至我之父埃拉托色尼促成了我的降生,而后来,我背负旅行者与究理者的双重行囊,成为了游走于人文自然间的独行者,像无处安放的经幡,那个被去掉的冠词,从未被采纳的菊草⑿,最后成为了最多余的,异乡人。

其实英语曾经也在和我殖民考察的同行路上被冠以这样的称呼,伴随病菌,圣经或许诺,但她很快便会被改称作骗子,圣人,或众人一种,如此便换掉了代称。随着新世纪的到来,再无新大陆可供开掘,于是,她后来和我也不再有前后脚的相随,我虽不敢妄言,但还是猜测这算是好事。

历史讲,英语或许从苏美尔人的楔形字里走来,融合地中海的格式符号,她既是别人蓝图⒀也是先辈的受益者,基督徒的命运眷顾于她。于是,英语今日仍能满怀着自私与感恩怀念着神学,为其献花,可谁又能怪罪她呢,她又怎能不去祭奠呢?毕竟,英语是多么了解自己强大的亲族是如何在岁月里辗转死去,而自己又为何能建起当代的巴比伦塔——那绝非偶然。

 

我和她来往日稀,可毕竟岁月悠长,偶遇不难,二十一世纪初我们便于皮特河博物馆重逢。能到访这里,便不能装作不知博物馆最吸引人的标志展品——那三百颗干缩的人类头骨。死人的面目是多么具有魔力,它让在世的人同时看见了过去与未来,我知道游客观赏时,他们脚步里带着一种泠然却心照不宣的恭卑,一种对自己阴暗欲望的顺从。

 

“你觉得如何?”英语不知拿着谁的传记偏过头问我,夏季太热,她的长发暂时被扎起,显得精明而动人,“看见它们,你是觉得惊恐还是无趣?”

 

“两者皆非。”我说,“是悲哀。”

 

这是实话,因为我知道这些悬挂头颅中的大多数并不是博物馆宣称的,所谓南美原住民猎敌人首级的风俗遗存,而只是以物换物,以头换枪,是土著将不可捉摸的精髓力量换做铅制子弹。你瞧,那些人类学家宣扬,说我想要你们的风俗,将把人首换得科学的章勋,而土著说我们无需也不必。可是,来自西方的文明人却并不满意,他们以暗示,以诱惑,去让他们眼中的牺牲品自相残杀现造出伤亡,现造出那些精致干瘪的刺青头颅,它们露齿而笑,却再也笑不出声。

 

我正独自恍惚,没料想英语见我不再过多解释,发觉她自己难以应和扭头就走,这可不妙,估计又会觉得是我故意给她找的难堪。而我又能怎么样呢,我也很绝望啊,只能一边后悔着自己的唐突,一边隔着玻璃安抚那些干枯的首级,告诉他们这个史实万般不幸中的唯一的幸运是,他们至少有身在别国的真实名姓,至少有乡可归,有源头可供回返,而我呢,我的归乡它是否真的存在?

 

不会有人知道的,英语不愿说话,而蝙蝠也藏起了犬牙。

 

于是我良久以来一直沉思着这一切,无论是有关于那异乡人的称呼还是那太过理想片面的社会契约论⒁——卢梭认为那形成了国家之别。所以,当我行经过铜制的本初子午线,因公也徇私地去新迁驻地的格林威治天文台恭贺主人时,那离去前的对话便可算作一种必然了。

清晨适宜于登高望远,她带着滑稽的露指绒毛手套凑近嘴巴哈着气,而同样冻惯了的我却裸着手,指向横贯视野的辉光。我说:“天文,你看那地平线上的曙暮光⒂,你看那蓝紫色,我在出发去下一处目的地之前总会凝望它,但我不喜欢它。在有些地方,它渐隐时有人必须祷告,在有些地方,它散射时还无人需要醒来……或许,那可怖的蓝紫色本身便决定了这一切。”

这是一句晦涩的自我剖白,至少我绝不会对我不同学派的信徒宣讲,也不指望她能理会,于我而言,人类今日的差别早写在智人首领分道扬镳的那个瞬间,写在中生代冈瓦纳大陆分裂⒃之际,写在地幔对流与磁感线里,生而为人,去侵略或是被杀戮,看似荒谬,却还是可以追溯归因于大陆朝向何方。如同基因自私之于生物,那轴线无情也生生将凉意注入我的骨髓,于是我们在阴暗面上达成了共识。想来被传唤者众,被选中者少⒄,坐南朝北的先知该要悲戚的,传道路上他们敌不过光热变化昼夜时差,福音被扑落在并不适用里,一切必然的不公,均被地理的重重巧合必然地决定。

都说鸟兽卑劣,圣徒高尚,可有些卑劣和高尚,注定发生,那么因此指责其种族,是多么愚蠢。
 

可她听了这严肃离奇话语,却也只是象征性地抬起头去,一瞥后便低下来,无更多表示,我有所意外但又想起她正是天文,只怕是对这现象实在熟悉得紧,反倒是显得我太过以己度人。可正当我预备着和她正式告别时,天文却一反萎靡不振的常态,她一手裹紧呢子大衣,一手匆忙地搭在我肩上叫住我。这又令我回过头,注视着她是如何去小心地斟酌词汇,又是如何舔舔嘴角以张开那干燥的双唇。

天文瞪大那漆黑双眼两手交握,犹豫许久,却还是颤抖着声线说:“那有没有人告诉你呢,地理,你一直以来所厌恶的曙暮光,那蓝紫色,却也正是你瞳孔的颜色呢?”

 

我怔住了,天文对我说过太多违心谎言,但这话的确不假,从斐斯托斯圆盘⒅到锈带复兴⒆,一切都彰示了地理学那第一公理——万事万物俱是相关相系。⒇可我却对种种证据竟视而不见,直至此刻,终才发觉我对于人类的悲悯,对自己的异化,却也是殊途同归。

“天文。”

“嗯?”

“我有没有说过我很感激你?从过去到现在。”


若悔过有年份,那悟得也是必然,一代过去一代又来,我捧起多少沙土海沫,地却始终长存,深河包容他们,依旧流淌,人间深河,以至于人间深河的悲哀,我想也许我也在其中。(21)

 

 

(上完)

徐霞客(1587—1641),名弘祖,字振之,号霞客,南直隶江阴人。明代地理学家、旅行家和文学家,他经30年考察撰成了60万字地理名著《徐霞客游记》,被称为“千古奇人”。

《步天歌》为一部以诗歌形式介绍中国古代全天星官的著作,现有多个版本传世;最早版本始于唐代,最广为人熟知的是郑樵《通志.天文略》版本,此版本称为《丹元子步天歌》。

玄武门之变是唐高祖武德九年六月初四(公元626年7月2日)由当时唐高祖李渊次子秦王李世民在唐王朝的首都长安城大内皇宫的北宫门——玄武门附近发动的一次流血政变。

中世纪是经济文化衰落的黑暗时代,统治者力图使地理学成为基督教的奴仆,出现了地理学思想的反动。不仅古希腊、罗马在地理方面的优秀传统未得到继承,而靡用宗教迷信和占星术来解释一切地理现象。如 6世纪商人科斯马斯著《基督世界地形》,以地平说代替球形说。书中以摩西的圣柜作为地球的形状,把大地看成为扁平长方形,东西长度为南北之两倍,四周为海洋环绕,其外又有陆地,即天堂所在。

后来,历史学家和教科书作者一直把这个日期当做笑料,它在许多严肃的书里都被提到过──厄舍的观点曾一度主宰了科学界,直到19世纪的很长时间里。是莱尔把这一切纠正了过来。

本轮-均轮系统,是由古希腊天文学家阿波罗尼乌斯提出的宇宙结构理论。他认为地球在宇宙中心,天体在不同的位置绕地球运转,但天体并不是位于以地球为圆心的轨道上,而是在其称为本轮的轨道上匀速转动,本轮的中心在以地球为中心的轨道(也称之为均轮)上匀速转动,由于天体在本轮与均轮上运动的组合,造成天体到地球的距离是变化的。

标准烛光是天文学中已经知道光度的天体,而在宇宙学和星系天文学中获得距离的几种重要方法都是以标准烛光做基础的。

恒星光谱的色彩宽窄主要取决于恒星的物理性质和化学组成。因此,恒星光谱类型的差异反映了恒星性质的差异。

赫罗图是恒星的光谱类型与光度之关系图,赫罗图的纵轴是光度与绝对星等,而横轴则是光谱类型及恒星的表面温度,从左向右递减,是研究恒星演化的重要工具。

摘自《地球》(马丁·德雷芬)。

通过天文望远镜就可以观测到的双星称为目视双星;只有通过分析光谱变化才能辨别的远距离双星称为分光双星。

菊草含有32%的蛋白质和45%的油,可能成为营养学家梦寐以求的最佳作物,但因为它有令人生厌的强烈气味和使皮肤过敏的特性,所以没有被广泛种植。

关于文字的传播,有蓝图与思想两种方式,前者是说没有文字的民族从已有文字的民族那里直接套用造字方法,而后者仅提供“可以把语言写下来并成功传播”的念头。

卢梭认为约定是一切合法权威的基础。

曙暮光是指在日出之前或日落之后散射在地球大气层的上层,照亮了低层的大气与地球表面的阳光。由于曙光开始与暮光终了的标准不同,常分为民用曙暮光,航海曙暮光与天文曙暮光。

它是大陆漂移说所设想的南半球超级大陆。包括今南美洲、非洲、澳大利亚、南极洲以及印度半岛和阿拉伯半岛,研究表明还包括中南欧和中国的喜马拉雅山等地区。上述各大陆被认为在古生代及以前时期曾经连接在一起。

作者是圣马太。

费斯托斯圆盘是一个泥土圆盘,发现于克里特岛,年代可追溯至公元前2000年左右。它是迄今所知最早的活字印刷文献。虽然近来有学者认为它上面记载的是某种古代天文历法,但至今还没有任何学者能解读这些文字图案的意义。

在英国的伯明翰、德国的鲁尔、美国的匹兹堡和底特律出现过的,成功的传统工业转型。

The First Law ofGeography,according to Waldo Tobler,is "everything is related to everythingelse, but near things are morerelated than distant things."

取自远藤周作《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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